槟榔屿的前世今生

刚过的6月份连假，槟城乔治市被全国各地的车辆挤得水泄不通，各处景区更是热闹喧嚣，人山人海，但，唯独一处却静得出奇—槟城红毛路基督墓园。

很多人不晓得，除了美食、古迹，以及与老城格格不入的壁画外，想深入了解乔治市的最佳途经之一或许就是墓园。其中，红毛路基督墓园就承载了槟城超过230年的故事，换言之，赴一趟墓园之约，将让你一次过了解槟榔屿的前世今生。相信我，哪怕墓园冰冷且无语，但，它绝对是最温暖、也最多故事的地方...

历史的光影

欧美游客喜欢造访的地方

对许多欧美游客来说，除了斑驳的老屋和光影交错的小巷外，墓园是他们最喜欢造访的地方，因为他们认为“巴刹”与“墓园”这是了解一个地方最佳另类途经。

以位于市区的红毛路基督墓园为例，里头保留了上百座各式墓碑，不少伟人更长眠在此，如，全马首盏路灯安装者胡腾巴赫的妻子佛丽达胡腾巴赫。

谁是胡腾？胡腾和家人在槟榔屿经营船业，第一条槟城来往亚齐的航线就是由他们开设。他们也经营冰厂，而最伟大的莫过于在土库街（银行街）安装煤气路灯。

此举，赢得当时政府颁发40年合约，让他们照明整个乔治市的街道，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个伟大的德国人了。

当年，胡腾的妻子22岁便香消玉殒了。为了纪念这早逝的爱人，其墓碑以断柱石碑形象示人，反映出那种惋惜与悲痛，结果也意外地成了园内最特别的墓碑之一。

除了胡腾的爱妻，全马首家上市股票交易公司A.A.安东尼创办人安东尼阿拉顿的妻儿（麦克尔阿拉敦及玛利亚珍），以及电影《安娜与国王》中安娜的丈夫托马斯里奥诺文斯也都长埋在此。

不难发现，他们最后都无法和自己的另一伴相拥长眠，却也为这个墓园留下了凄美动人的哀歌，尤其若你走入墓园造访他们的墓碑时，光影交错的静谧瞬间，必定也能感受到当年的那份爱意是如何刻骨在岁月里。

槟榔屿的开辟者

有故事的墓园

这个墓园不得不提的一个重要存在，莫过于法兰西斯莱特。这个被誉为开辟槟城（槟榔屿）的英国人，过去一直是家喻户晓的名字，然而，其墓碑却相当低调简单，不容易找到。

莱特的相关功绩只要网上查搜即有，这里不多阐述，只是当年他选择了留在马来西亚，甚至葬在槟榔屿，充分反映出他对这片土地的热爱。其实，看着这不起眼的墓碑是无不感慨的，很难想象一代伟人可以与我们如此靠近，而且当年莱特就是死于疟疾，对比今次的世纪疫情，特别令人伤感。

另外，这里也睡着一位极为戏剧化的人物——托马斯凯克威奇。之所以戏剧化，是因为他是在现有文献中被记载为槟榔屿首个自杀的人。是的，首个在这里自杀的不是当地人，而是个外国人，而他自杀的理由是因为和上司不合。凯克威奇曾是一名商人，之后在法庭出任署理注册官。不过，他也因为连串藐视法庭的行为而被吊销执照。

没人了解当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，唯一确定的是，他离开时年仅29岁。

不仅如此，相信是首批信奉基督教的华人也埋在这里。这些园内的华人墓碑最早追溯到1860年，相信是1850年太平天国起义时逃来南洋的客籍基督徒。

据了解，园内的华人墓碑原本纪录为30多座，如今则只有12座较为完整的。当时，这群人在中国反清复明，如今却反而在马来西亚“永恒”了下来。看着墓碑上刻着“光绪”二字，身为华人心里不免惆怅起来。

不过，若没有这些过去，自然就不会有今天。也庆幸这些墓碑被保留了下来，因为看似无语的石碑，其实承载着许多珍贵的记载，更让我们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先辈在这片土地的过去。尤其，当壁画属于相机、古迹属于商业，而美食属于社交媒体账号的今天，唯有真实埋在黄土下的，才是最真实的。

这里有英军留下的印记

或许你会好奇，谁是埋在这里的第一人？根据目前所得知的是资料显示，打从英军中蔚威廉默里于1787长眠在槟城红毛路后，这里便有了英军长眠的印记。当年，他在1786年抵达槟城后，第二年便将自己的青春永驻在乔治市。那时，他才只有22岁。

试想想，当年英军十几岁便远征，就算与家人永别了，也无法魂归故里，活生生地演绎出“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”。如今，威廉穆勒的墓碑已经找不到了，据说是当年被日军给炸毁了。但，他的故事却永恒在墓园的告示牌里，等你与他相识。

或许，还有一个亡灵是需要认识的—“正义律师”罗甘。这位来自苏格兰的白人不仅是一位反对种族主义的律师，更是一位撰稿人。喜欢旅游的他经常在周游列国后撰写游记，而反对殖民主义的他就因为不满印尼被冠上“荷兰东印度群岛”，因此特在游记上将之命名“Indonesia”（印度尼西亚）。

这也是“印度尼西亚”首次在历史上出现的经过。据了解，这篇游记当年投在伦敦，而印尼在争取独立时就用了这个名字。下回，若有印尼朋友来的话，或许罗甘的墓碑会是他们感兴趣的。

另外，罗甘也多次在报章撰写文章抨击英殖民政府，甚至为本地华裔与洋人大打官事。而为了纪念他，槟州法庭前更树立起的4女神石像，走进去看，其肖像就在下方。不说不知，他的妻子还是华人呢！

丰盛文化遗产

铭刻每一段璀璨历史

根据英国档案局资料显示，这个墓园其实共有2000多人埋在里头，当中计有英国、美国、中国、澳洲、法国、德国、爱尔兰、苏格兰以及亚美尼亚人。遗憾的是，二战时日军炸弹摧毁了墓园的一部分，以致当局在2013年收集资料时仅找到459个墓碑，而其中432个坟墓保持不动。

看着墓园空旷的草坪，不禁好奇，其余的1600多个墓碑究竟是谁？会不会有更重要的人物？谁又在历史中被消失得一干二净了？或许，这个永远得不到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，因为眼下更关键的是，这块曾差点被拿来发展的墓园，如何让更多人发掘与珍惜。

下回造访槟城，不妨走一趟这里的百年墓园吧！尽管这些早已安息主怀的百年孤魂，或许不是地道的大马人，但他们却都在这里或缔造出辉煌，或留下了传奇，让槟城展现出深厚的历史底蕴。当乔治市的古迹没有了灵魂，当冰冷的壁画试图篡改老城的回忆之际，墓园或许是最好的方式，让你以不同的角度，重新认识槟城这个地方。